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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28回敬他一個銅板 (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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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就說,就說!你妨人,我怎麽就不能說!”

銀生他娘越說越激動,最後連她自己都把田夏當成了借屍還魂的孤魂野鬼,攛掇馬神婆給把小鬼從田夏身上趕出去。

馬神婆很有原則,向來是先拿錢才出力。只見她眼皮掀了掀,朝銀生他娘伸出手。

銀生他娘想占個便宜給田夏個教訓,見馬神婆管她要銀子,立刻就變了臉:“李大娘請你給家裏除晦氣,現在晦氣最重的就在你面前,你倒是除了她呀!你拿人錢財陶替人消災,朝我要錢算怎拿回事?”

“一碼歸一碼,我收了李大娘的錢是替她辦事,聽你指指花花自然是拿了你的好處?”馬神婆抱著禿的沒剩幾根毛的浮塵,白了她一眼。

銀生她娘偷雞不成反而碰了一鼻子灰,火氣蹭蹭往上冒。

田夏累了一天,見她們狗咬狗,本以為一時半會兒牽扯不清,打算坐在磨盤邊上歇一會兒。

可馬神婆三言兩語就解決了銀生他娘,田夏意識到這個人不好對付,暗暗提高了警惕。

銀生娘被噎的沒話,田夏慢條斯理的看向田銀生:“田銀生,你自己磕掉了門牙,卻厚著臉皮非要賴上我。你讓鄉親們評評理,你在山裏摔的四腳朝天,怎麽就能摔沒一顆牙?莫不是你摔倒的時候帶起的石子崩飛了你的牙?”

看熱鬧的鄉民們又是一陣哄笑。

多重的人摔在地上才能繃起石子兒?真如田夏說的那樣,田銀生掉牙不是倒黴催的嗎?

大壯娘趙氏嫌棄的掃了一眼田銀生娘來。還以為她能有多大本事,原來是的棒槌!論講理,還得看我!

她摩拳擦掌,那廂田銀生卻說不出個所以然,卻只抓住了一條:“就是你,田夏,你拉著你弟弟欺負我!那麽多人都看見了,他們可以給我作證。”

“你要真是被我打的磕掉了牙,怎麽不見你臉上有傷?你撒謊也要打草稿,你多壯實,胳膊比我大腿都粗,我這小胳膊小腿的能動的了你?”田夏哼笑著反駁,看他們還能鬧出什麽幺蛾子。

“是你就是你!娘,她耍無賴,揍她!”田銀生急得沒招,指望親媽為自己討公道。

你訛人訛上癮了是不是?

到底誰耍無賴,我這個暴脾氣!

038群眾力量大

攥了攥頭,田夏壓住洶湧蓬勃的怒火,看著田大壯頗有深意的嘆了口氣,才重新看向田銀生母子。

“田銀生,你非要訛我,我只能實話實說了。要不是你攛掇田大壯,想把我撞下山,讓我死個幹凈,他腦袋上能多個蘑菇?當時幸虧我閃的快,田大壯撞過來的時候又被我扯了一把改變了方向,現在掉下山崖的就是他。

人家大壯是三代單傳,你說你小小年紀怎麽就這麽狠毒,連天天一塊玩耍的大壯兄弟都算計。虧的大壯聽說你受欺負就幫你出頭,誰能想到,你的心比鍋底還黑,大壯的一片好心都餵了狗了!”

墻外的村民們炸了鍋,有的早就知道田大壯被田銀生呼來喝去,有的卻不相信,烏泱泱的議論起來。

大壯娘瞪大了眼珠子,但她不傻,低頭看著田大壯追問:“大壯,這個小災星說的是不是真的?”

田大壯撓撓頭,看了看田夏,又看向田銀生,兩個孩子目光一對,銀生娘狠掐了兒子一把,意思是讓他說句好話哄哄田大壯。

可田銀生畢竟是個孩子,他被田夏戳穿了虎皮,心虛的躲都來不及,哪有腦子拉攏田大壯?

“那天,銀生拉著我們上山,說去堵田夏兄妹仨,還說要是能讓小災星出點血就能賺一大把糖。我就跟著銀生從近路上了山,像往常一樣欺負笑話他們仨……後來,銀生讓我把她撞下山去,說這樣還能賺到半貫錢,我們倆對半分,我就答應了。”

真是理不辨不明,居然歪打正著捅破了見不得人的勾當!

饒是如此,田夏幾乎氣歪了鼻子,有人用半貫錢就想買她的命,她的命就那麽便宜!?

“後來呢?你撞過去的時候,小災星是拉了你一把,還是給你下絆子了?”

大壯娘不在意兒子是不是田銀生的幫兇,她只在乎寶貝兒子的命,誰敢動大壯一根頭發,她就讓他全家不得安生。

說到底,她跟銀生娘私交不錯,不願意相信田銀生能做出這種事情來。

“我沖過去的時候明明能撞上了田夏,可她抓著我胳膊,倒退了幾步才躲開的。當時我撞上了道邊的老槐樹,只顧著腦袋疼,沒想她為什麽不提前躲開。”

村裏人都知道,田大壯心實,向來不說謊。

而跟他一起玩的田銀生撒謊搗蛋,愛耍小聰明,不怎麽討人喜歡。

“還這是田家的大丫頭救了大壯。”

“這個田銀生心太黑了,咋能算計一塊玩尿泥長大的大壯?”

“心黑那還不是隨他爹媽,他爹做木匠活總偷工減料,他娘天天吆喝她家多有錢,可借我家的柴米油鹽從來不還。”

“銀生和大壯前幾天把村頭劉寡婦的小兒子給打了,銀生娘楞是賴了人家10文錢。”

“劉寡婦一個人拉扯兩個孩子就夠難的了,銀生娘還訛人家,她拿著錢也不嫌燙手,我都替她臊得慌!”

銀生娘的黑料不斷被爆出來,風向一下子倒向田夏。銀生娘騷的臉紅一陣白一陣,比變臉還精彩,暗暗尋思怎麽挽回面子。

039捅破老虎皮

田大壯的話自帶可信度,大壯娘趙氏更是堅信不疑,仇人似的看著田銀生娘倆,嚇得他們母子默默後退,但銀生娘還希望自己的巧嘴能幫他們母子逃過一劫。

“大壯娘,田大丫那個小災星的話不能信,不信你問李大娘。她總說田大丫十句話只有一句是真的,八句是假的,剩下一句也是半真半假。”

“你少胡咧咧,再滿嘴胡沁,信不信我撕爛你的嘴?我家大丫是個好姑娘,勤快能幹,還認識藥材,他杜清章死了是他沒福氣!”李桂花見銀生娘犯了眾怒,急忙表態。

田夏卻知她不是真心為自己說好話,而是在沒有把自己買個好價錢之前,不舍得壞了田夏的名聲罷了。

被豬隊友李桂花坑了一把,銀生娘知道大壯娘的厲害,登時被嚇得慌了神兒:“大壯磕了腦袋,你咋知道他說的不是胡話?小災星身上不幹凈,一定是她身上的小鬼作祟讓大壯胡說的。”

大壯娘二話不說就露胳膊挽袖子,搟面杖粗細的手指指著銀生娘的鼻子:“你特娘的說我兒子磕壞了腦袋,你兒子才是傻子,為了半貫錢去殺人。你兒子被小鬼附身,你們全家都是陰鬼變得!”

“人說小時候偷針,長大了偷金。田銀生才11就敢為了錢殺人,等他長大了還得了?不是江洋大盜,也是流氓地痞。如果裏正知道田家村出了這麽個人物,真不知道他會怎麽做。”

田夏悠哉悠哉的挑撥離間,煽動的大壯娘情緒激昂,掄起葫蘆瓢似的大手朝銀生娘扇過去:“算計我兒子,想讓我們家斷子絕孫,我打死你,打死你個不要臉的騷娘們,我打死你,打死你,打死你!”

銀生娘仗著瘦小閃躲了幾下,但她要護著兒子,冷不防被大壯娘抓住腰帶,啪啪啪的大耳瓜子落下來,揍得她眼冒金星,扯著嗓子號喪。

田銀生見娘被欺負,沖上來抱著大壯娘的大象腿,撕扯開她的裙子,在她腿上狠狠咬了一口。

大壯娘殺豬似的慘叫,輪耳瓜子的動作一頓,飛起一腳把田銀生踹倒在地:“你他娘的的盲流子,敢輕薄老娘,看我不跺死你個龜孫!”

她本想趕上來踹田銀生幾腳,可銀生娘掙開她的手,撲上來對著大壯娘的娘左右開弓:“讓你欺負我兒子,讓你打我,死肥婆娘一身豬膘肉,欺負我們頭上來了,打死你個死肥豬!”

大壯娘的臉和脖子被撓的一道一道的,血刺呼啦的,看著就瘆得慌。

“你敢撓我!?我跟你拼了!”大壯娘壯碩的身子沖上去,跟銀生娘扭打在一起,嘶喊和慘叫不斷。

只見一團肥膘肉裹著一根竹竿,在地上翻滾著,折騰的院子裏塵土飛揚。

田大壯知道田銀生算計自己,沖上來把他摁在地上,碗口似的拳頭雨點兒似的落下來,打的田銀生哭爹喊娘。

畫面太美,田夏不敢看。

她抄起掃院子的大掃把,一把扔給田晉,一把留給自己:“哥,咱讓他們出去打,在咱家折騰算怎麽回事兒。”

“不用,你,我來。”田晉窩了一肚子火,正愁沒地方撒氣,一手一把掃把輪的呼呼生風。

兩個婆娘和熊孩子被趕出了院子,那邊田青回來了,還帶來了一個人。

040勸架,我來

裏正走進人群,看到一胖一瘦兩個身影在土地裏翻滾,兩個孩子也滾得灰頭土臉,登時垮了臉。

田仁禮是田家村的裏正,是田慕之的叔叔輩,田夏見了他要叫一聲爺。

他跟族長田兆祥是堂叔侄,族長年事已高,若非大事,族裏的大事小情況,都由田仁禮照看。

“這誰家的婆娘和男娃,還不趕緊拉開!婦道人家這麽廝打拉扯,成何體統!”

田仁禮拉著臉命令,人群卻鴉雀無聲,楞是沒人知應。當他不悅的目光掃過人群,鄉親們紛紛錯開視線。

平素,田仁禮對田家兄弟不錯,人是田青請來為姐姐主持公道的,他不能讓裏正坐蠟。

“裏正爺,他們是大壯和銀生家的哩。”

田大壯和田銀生的爹都在縣城做事,平時不在家,這兩個婆娘和孩子少了爺們的管束,混得很,少有人敢招惹。

而今,這兩塊混貨扭打在一起,到底為了那般?

老少爺們沒人願意幫手,他便把目光投向了田晉:“田家大郎,你功夫好,幫忙把這兩個婆娘拉開,這樣我才能問個是非曲直。”

田晉實誠,因著裏正是弟弟請來幫忙的,擼起袖子便欲上前幫忙。

田夏卻不打算讓哥哥趟這道渾水,扯了扯他的袖子,田晉立刻會意,站在原地一動未動。

“裏正爺,我哥給兩個嬸子勸架算怎麽回事兒?回頭該被人說閑話。”

田仁禮深以為然的點頭,可誰願意去給兩個混貨拉架?

田夏笑著邁過門檻,直直的看著田仁禮:“爺放心,我有辦法把兩個嬸子分開。”

“那就快點吧,天快黑了,你奶還等著我回家吃飯哩。”

田夏拿出兩個銅板在手心掂了掂,清脆的聲響過去,她驚呼著大喊:“誰的銅板掉了?誰掉錢了!”

聽說地上有銅板,大壯娘和銀生娘哪兒還顧得上打架,披頭散發的悶頭找錢。

“銅板在哪兒呢?誰看見的我的銅板了?”銀生娘跪在地上,在泥土裏嘩啦,邊找邊嘟囔。

“大壯,你特娘的別打了,快幫娘把銅板找出來!”

大壯娘是個急脾氣,見自己發了話,兒子還騎在田銀生身上輪拳頭,揪著他的耳朵把人拽到身邊,摁著他的脖子讓他找錢。

那邊田銀生也急吼吼的找銅板。

兩對母子見錢眼開的德行逗得圍觀村民哄笑起來。

田夏冷望著四個撅到天上的屁股,真想給他們一人一腳,摔個狗啃泥才好!

真不夠丟人的!

要是自家的婆娘,田仁禮一定打的他們下不了炕。

田仁禮眉頭蹙成了川字,寒著臉呵斥:“大壯他娘、銀生他娘,好端端的,你們鬧的什麽事?”

他們只顧著掐架,為了找銅板差點兒把腦袋埋進土裏,哪知道裏正來了。

聽到田仁禮的聲音,娘四個忙循聲張望。與田仁禮目光一對,他們由不得打了個激靈。

041惡人先告狀

兩大兩小在地上滾了幾個來回,渾身臟兮兮的,臉上都掛了彩,別提多狼狽了。

“你倆的男人在縣城拋食,你們兩個婆娘不好好照顧家,鬧得哪門子事?”田仁禮慪了一口氣,拿出旱煙袋,吧嗒吧嗒的用火石點燃了煙絲、

大壯娘嘴笨,一時間理不出頭緒。但銀生娘剛好相反,果斷搶占先機。

“裏正伯,不是我不想好好過日子,是有人不讓我們消停哩。你看看大壯娘倆給我們打的,您可要給我們做主啊!”銀生娘怨戚戚的訴苦,臨了還不忘假模假勢的抹抹眼角。

不光大壯娘聽不下去,田夏和看熱鬧的村民都向銀生娘投來鄙視的目光。

“她咋能這麽顛倒黑白呢!”

“明明是她家因銀生吃裏扒外,咋就往大壯家的頭上扣屎盆子呢!”

“銀生娘慣會說歪理,她的話能信,我家母豬都能上樹!”

田仁禮不糊塗,掃了一眼銀生娘,擡眼看向大壯娘:“大壯他娘,銀生娘說的都是真的?”

“裏正伯,您別聽銀生娘胡咧咧,俺們大壯才是被欺負的。要不是銀生娘拉著俺來田夏家討公道,俺還不知道他們娘倆那麽惡毒,差點兒害死俺家大壯。

裏正伯,俺家是單傳,要是大壯有個三長兩短,俺咋向他爹交代,死了都沒臉見祖宗。”

田夏暗暗松了口氣。

原本她擔心大壯娘臨陣掉鏈子,替她捏了把汗。這下好了,看田銀生家的要怎麽圓場!

大壯娘無語倫次,但透露的一個信息令田仁禮震驚,他必須問清楚。

田銀生虛歲11,他小小年紀能害誰?

田仁禮剛來,自是想不通,而這正是田夏希望他追根究底的。

“大壯娘,什麽叫銀生吃裏扒外的害人?”田仁禮端著煙袋果子看著大壯娘追問。

田夏雖不認為大壯娘能咬死銀生娘,但這事兒只要開了頭,銀生和銀生娘就沒有好果子吃。

紙裏包不住火,他們做過的事休想賴掉。

銀生娘心裏咯噔一下子,暗想要是被裏正知道銀生拿了杜老娘的銀子想弄死田夏,因此差點兒害得大壯掉下山去,銀生他爹非丟了自己不可。

她嫁給銀生他爹吃得好、過得好,打死也不想回娘家繼續當牛做馬。

“大壯娘,你可真會開玩笑。不過是兩個孩子鬧著玩,怎麽就車上吃裏扒外和害人性命的大罪了?我家銀生虛歲11,別說三個他都搬不動大壯,就是能搬得動,他還能對親族的鄉親動手?

大壯和銀生是一塊長大,咱們兩家的男人都在縣城做事,得相互幫襯,你可不能因為孩子們打架壞了咱們兩家的關系。”

嘖嘖嘖,銀生娘一張巧嘴說的天花亂墜,把收錢害人的勾當說成了小孩子間的胡鬧。

田夏都不得不佩服銀生娘這份把黑說成白的本事了。

“呸!”

大壯娘肺都要氣炸了,自己心尖兒一樣的兒子差點兒被害死,銀生娘還有臉顛倒是非?

“銀生娘,你特娘的少在我面前買好!你兒子要是沒收杜老娘的錢,我家大壯身上銅板哪兒來的?村裏娃們糖又從哪兒來?

你滿嘴裏跑舌頭,想把自個兒洗成白的,我告訴你,沒門!你今天要是不當著裏正的面把事情說清楚,看我不拿刀劃開你的嘴,讓它一直裂到耳朵根!”

大壯娘兇狠的等著銀生娘,碩大的身軀靈活的超乎想象,轉眼間就站在銀生娘跟前。

042想糊弄了事,沒門

大壯娘一把揪住銀生娘的衣領,另一只手揪著她的頭發,連拖帶拽的把人拖到田仁禮面前。

“大壯娘,你這是幹什麽?”田仁禮見她彪悍的過了頭,眉心又擰成了川字。

“裏正,不這麽做,她不說實話哩。”

大壯娘也是個虎的,松開抓著銀生娘衣領那只手,對準銀生娘的膝蓋窩便是一腳。

只聽砰的一聲,銀生娘猝不及防的被踹倒在地,疼的直叫喚:“哎喲,我的波棱蓋,哎呦,疼死我了……哎呦,誰給我請個郎中喲,怕是膝蓋骨磕碎了。”

田夏暗暗啐了一口,玩笑著看向銀生娘:“嬸子,你的波棱蓋是紙糊的,還是泥捏的,不然咋一碰就碎?

我聽給我爹看病的郎中說,膝蓋骨碎了不容易長好,你這是打算大半輩子讓大壯一家養著你嗎?都是鄉裏鄉親的,大壯爹賺的也是辛苦錢,你就行行好,放他們一馬唄!”

“田大丫,敢情磕的不是你的膝蓋骨。你站著說話不腰疼,少在我跟前說風涼話,當心我撕了你的嘴。”銀生娘被戳穿了如意算盤,恨得牙癢癢。

但田夏並不怕她,不鬧不怒的看著她:“嬸子,你這麽著急趕我走是不是怕我對裏正說實話?”

銀生娘氣的憋紅了臉,暗罵田夏怎麽沒在出嫁那天被水淹死,可還是梗著脖子死扛。

“我怕你說實話?我只怕你的嘴想個破棉褲,說不出個收尾!”說著,銀生娘把目光轉向裏正。

田夏與田仁禮目光一對,他立刻錯開了視線,這令田夏心中多了一份擔憂。

裏正該不會葫蘆管錯斷葫蘆案吧?

田仁禮察覺到事情有蹊蹺,卻暗自發愁怎麽能把這兩個混貨的官司斷清楚。真要是牽扯到其他的事情,可讓他怎麽處置?

看了一眼五大三粗的大壯娘,聽一聽銀生娘的哀叫,他便感到心累。

“大壯娘,你太冒失了!就不怕她說你屈打成招?”

“裏正,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,我怎麽就屈打成招了?在場的鄉親們都聽見了,我家大壯指使銀生欺負田夏兄妹仨,銀生也承認他拿了鄰村杜老娘的錢,只要把田夏弄殘廢,杜老娘就給他半貫錢,他跟大壯對半分錢……”

說起自己兒子的不是,大壯娘難免心虛,但看到坐在地上哀叫的銀生娘她就窩了一肚子邪火,遂把心一橫,豁出去了!

“你也知道的嘛,大壯耳朵軟,被銀生挑唆了幾句就上了當。他去頂田夏,田夏躲開了,可田家大丫頭心善,她怕我家大壯摔下山跌出個好歹,好心拉了他一把。大壯的腦袋這才撞在樹上,沒沖下山坡,算是撿了條命。

可銀生非拉著他娘和我們娘倆到田夏家討公道,說是田夏把銀生的門牙打掉了,還打了我家大壯。

我們來了才知道罪魁禍首是田銀生,他差點兒害了我們大壯。銀生娘這個沒臉沒皮的還想拿我們娘倆當槍使,為她訛銀子!

裏正伯,換作你,你能不揍她?”

田夏離得近,看她隨手一抹都覺得這麽大塊頭的婦人被欺負慘了,更別說離得遠的了。

043裝不下去了

理直氣壯的大壯娘身寬體胖,天知道她臉上的是汗,還是委屈的眼淚。

不過,這倒讓鄉親們對大壯母子充滿同情心,憤怒的矛頭對準了田銀生母子。

“揍,就該狠狠揍一頓!”

“這種人,就該拉到衙門挨板子!”

“該找人把銀生爹找回來,他總不在家,家裏的娘們都反了天了。”

“咋這黑心呢!造孽啊!”

田仁禮吧嗒吧嗒抽了幾口煙,擡眼看向田銀生:“銀生,你給村裏的孩子分糖了?”

他怕嚇著孩子,嚇得不說實話的有,嚇得滿嘴跑舌頭的也有。

饒是他弄清楚了大概的是非曲直,也沒有發作。

田銀生點點頭,立刻自我辯解:“不過,那是我娘給我的零用錢,不是鄰村杜家老老娘給我的,我沒見過她。”

“沒錯,是有這麽回事兒。前幾天,我給銀生幾個銅板,讓他請村裏的孩子吃糖。裏正,你可要為我們娘倆做主啊,不能聽大壯娘的一面之詞呀!

杜家老娘想收拾田夏也不會找我們銀生,我們銀生還小,心思單純,怎麽可能做那種汙糟事?”

銀生娘哭天抹淚的裝可憐,而她話音未落就換來鄉親們的奚落。

“剛才,她可不是這麽說的,敢做不敢認的慫貨!”

“現在她記起拿錢給兒子買糖了,誰信呢!”

田青不服氣,靠在田夏身邊低聲控訴:“誰不知道田銀生的零用錢都是從打不過他的孩子身上訛來的!我們沒錢的,他就見一次欺負我一次。

前幾天,要不是他挑唆,大壯腦袋上哪會多個蘑菇?他那兩顆門牙是下山的時候他自己磕掉的,村裏孩子都能作證,可他非要賴我姐姐欺負他和大壯。

就許他們欺負人、訛錢,就不許我們喊冤嗎?

裏正爺,我姐身體剛好一些就帶著我上山幫元師父幹活賺錢,她說要把外婆損失的十兩銀子賺回來,你不要信田銀生,他撒謊,是個騙子!”

田青這番說辭有一半是田夏教的,為的是糊弄李桂花,想不到他活學活用用在了這兒,果然夠機智!

田夏揉了揉弟弟的後腦勺,田青靠的她更緊。

姐弟倆同心,銀生娘被一個小娃娃數落氣的臉紅脖子粗,跳著腳破口大罵:“田家老幺,你打娘胎出來就不會說人話,一開口就誣陷我兒子,虧你爹還是舉人!”

村裏人見她膝蓋也不疼了,頓時又是一陣哄笑:“這下,她裝不下去了吧,哈哈哈!”

而田夏瞬間炸毛,清亮的眼眸泛起一層寒光:“我爹是舉人怎麽了,輪得著你說三到四嗎?也不看看你是什麽東西!”

“你說什麽!?”銀生娘銀生娘雙手叉腰,作勢要跟她大吵一架。

被戳了肺管子,田夏連珠炮似的懟上去:“你摳摳搜搜的,村裏人誰不知道你比鐵公雞還摳,一個銅板能掰成八瓣兒。你能給銀生零花錢給村裏的孩子買糖吃?你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!

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東拉西扯的是何目的,你不就想把水攪渾好蒙混過關嗎?裏正爺可是火眼金睛,你趁早收起你那些花花腸子。

咱們田家村上有國法,下有族規,你今天不把你們娘倆幹的那些見不得人的勾交代清楚,裏正爺絕不會放過你們。”

說起族規,田仁禮立時眼前一亮。

044頭發長見識短

大壯爹平時沒少往田仁禮家拎東西,家具門窗修修補補全靠銀生他爹。

這兩家仗著這點關系沒少在村裏作怪。

這些田仁禮不是不知道,可鬧到這步田地,他不能讓鄉親們挑出不是。

裏正想盡快解決這場鬧劇,再鬧下會有損他的威嚴,搞不好拔出蘿蔔帶出泥,惹出更多是非。

而田夏所說的族規提醒了他。

磕了磕煙袋鍋子,田仁禮板著臉看向喋喋不休的銀生娘。

“鬧夠了沒?”

他一聲冷斥像平地驚雷,混亂的場面立刻安靜下來。

“銀生他娘,小孩子打打鬧鬧,你做長輩的怎麽好橫插一腳?”

這是家長插手孩子嬉鬧的事情嗎?

田夏皺了皺眉,感覺裏正要拉偏仗。

可又一轉念,對田仁禮來說,大壯和銀生兩家手心手背都是肉。

而且,他是裏正,怎麽都不能讓鄉親們失望。

沈住氣,且走且看。

“銀生欺負田家兄妹在先,你倒打一耙打算替杜家出口惡氣?

我不管你跟鄰村的杜家是什麽關系,你要是敢糾結外人欺負同族,家法國法都饒不了你!

還有銀生,你早過了上學的年紀,不能天天在村裏胡混。

回頭你爹回來,我跟他說,要麽讓你上學,要麽種地,實在不成就讓他帶你進城做工,學門手藝為好。”

銀生娘不傻,聽得出裏正在護著她們娘倆,不然她們少不了要跪祠堂。

她遂摁著銀生的脖子,連連點頭:“裏正教訓的是。可我是個婦道人家,男娃大了得他爹管教。”

田仁禮揮揮手,她立刻知趣的閉了嘴。

這個裏正還真是拿人手短,吃人嘴短啊!

田夏暗想自己是不是也該讓元師傅給裏正上上供。

“還有大壯……”

他剛要繼續便被大壯娘打斷:“裏正伯,銀生拿我兒子當槍使的事兒就這麽算了?他拿錢害田家大丫頭的事兒也不是事兒?

戲文裏說殺人償命,欠債還錢,田家大丫頭和我家大壯的命不是人命啊?”

田夏暗暗松了口氣,大壯娘幸虧不傻,不然只有她一個苦主,告狀都不硬氣。

“裏正爺,按照族規,銀生少不了一頓板子。”

田夏此話一出,嚇得銀生臉色慘白,銀生娘兩眼只冒火星子。

“當天欺負你們的孩子多了去了,你打算都送進祠堂挨板子嗎?”

銀生娘一桿子打翻了一船人,存心讓田夏犯眾怒。

“你也說了抓人那臟,你怎麽證明我家銀生拿了外村人的錢銀?你要是沒證據,休想往我們身上潑臟水!”銀生娘吃定田夏拿不出證據,插著腰叫板。

大壯娘雖然看不慣銀生娘有恃無恐的德行,但也明白證據至關重要。

她又擔心大壯陪著銀生挨板子,一時間,有些搖擺不定。

鄉民們紛紛看向田夏,暗忖田家大丫頭把裏正也給得罪了,以後更沒人替他們一家說話了。

他們一家被李桂花騎在頭上,早該習慣被村裏人欺負,忍忍就過去了。

女娃娃頭發長見識短!

她不依不饒,對她能有什麽好處?

045難逃一劫

田夏不想也知道大家是怎麽想的,但她不在乎。

以前那個田夏一命嗚呼了,她是田夏一天就得按著她的活法來。

她朝田仁禮禮貌的笑笑,從容說道:“證據就在田銀生兜裏,不信請裏正爺看看他口袋裏的銅板是不是有股子草藥味兒?”

田仁禮將信將疑,把田銀生叫到跟前。

盡管田銀生心虛不敢上前,可他是個被趕上架的鴨子,只能慢吞吞的挪過去。

“田銀生,你腿瘸了?磨蹭什麽呢!”大壯不耐煩的推了他一把。

田大壯力氣大,田銀生被推的一個趔趄,差點兒一頭紮在地上,嚇得銀生娘尖叫起來,瞪著大壯咒罵。

“你幹啥對我兒子動手動腳?胖的像個肥豬崽,看著咋都不像個人!”

“你說什麽?你特娘的有種再說一遍?”大壯娘本就窩著火,挺著層層疊疊的肚皮,捋胳膊挽袖子就要開打。

田夏默默搖頭。

她們互掐也不挑個時候。

真是不怕神一樣的對手,就怕豬一樣的隊友!

那邊,田仁禮從銀生懷裏掏出十幾個銅板,驚得看熱鬧的鄉親們傻了眼。

一個小娃娃咋有什麽多錢?

銀生娘是出了名的鐵公雞,她知道自己兒子有偷偷藏了這麽多錢嗎?

銀生娘耳朵尖,聽到村民的議論,忙回過頭張望。

看到田仁禮手裏的銅板,她那個恨啊!

個吃裏扒外的小兔崽子,居然學會藏錢了?

要是早知道弄死田夏能賺一貫錢,她怎麽也得把錢賺到手啊。

天殺的田銀生,看她回家怎麽收拾他!

田銀生嚇得渾身發抖,卻死扛著不肯說出錢的來歷。

但田仁禮聞了聞,的確銅板上有很重的藥味兒。

鄰村杜老娘是個藥罐子,據說家裏的進項都搭進了藥鋪。

這麽看來,田銀生還真收了杜家的錢。

他這麽小就敢謀財害命,長大了不得殺人越貨?

田仁禮雖是人贓俱獲,但這種事不能找杜老娘對質,他便打算放田銀生一馬。

“田家大丫頭說的不錯,錢上有藥味兒。銀生,說,誰給你的錢?說不清楚就族規伺候!”

他言辭嚴厲,嚇得田銀生又是一哆嗦,戰戰兢兢話都說不全:“這是……這是……”

“是什麽!”裏正聲色俱厲的追問道。

“是,是……”

田銀生絞盡腦汁編瞎話,他不想屁股開花,可又不能讓全村的人知道他為了錢害人,該怎麽說呀?

“你個慫貨,敢做不敢認嗎?”銀生娘又著急又擔心,蹭蹭幾步趕過來,扭得他耳朵變了形,“你倒是說呀!咋啞巴了,裏正問你話呢。”

銀生娘火冒三丈的逼問,田夏卻發現她後面只用嘴唇,沒出聲,想來她在給田銀生出主意。

不過,她有張良計,田夏有過墻梯。

“嬸子,你這麽嚇唬銀生,他本來能想起來,現在也被你嚇忘了。

有裏正爺坐鎮,你還擔心銀生被壞人騙了學壞?你把心放在肚子裏,裏正爺不會讓自己人吃虧的。”

“就是,銀生娘,你能比裏正厲害?”與大壯娘交好的三妞娘不陰不陽的使絆子。

“我看她不是怕銀生學壞,是做賊心虛。”大壯娘見她上躥下跳就來氣,朝她的的背影啐了一口。

銀生娘不幹了,瞪著眼珠子反駁:“大狀娘,你說的啥話嘛!俺還會幫著外人欺負咱村的人嗎?”

“不怕你就老老實實待著,猴急個什麽?”

大壯娘此話一出,換來不少的村婦的附和。一時間,銀生娘便被圍攻。

她那兒受過這份委屈,抻著脖子大喊:“誰急了?我那是擔心銀生不懂事,氣著裏正哩。”

“心虛就心虛,你承認了俺們又不會笑話你!事情是你兒子銀生做下的,你急的火上房難不成你也有份?”

“瞧她那臉,記得跟猴屁股似的!”

村婦們一陣哄笑,氣的銀生娘直跳腳,卻又不敢再犯眾怒。

田夏雖是暗爽,但更在意田仁禮會怎麽處置田銀生。

眼見親娘被鄉親們奚落,田銀生的拳頭攥得緊緊的,憋了半天終於擡頭看向田仁禮:“裏正爺,那錢是……”

046又又又出幺蛾子

銀生攥著拳頭,憋得臉紅脖子粗,卻支支吾吾的說不出錢的來歷。

田夏在心裏冷笑,倒要看看他能說出個什麽子醜寅卯。就算他說破大天,也逃不過族規的處罰。

她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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